2014年佛山法院最新離婚案例——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和家庭暴力典型案例

導 讀

本案是一個典型的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和存在嚴重家庭暴力的離婚案件，本案經過了一審、二審，發(fā)回重審的一審，佛山離婚律師羅光飛律師代理女方參與了本案的全部訴訟過程，先后經歷了六次開庭，涉及人身保全和聽證程序等等。本案訴訟過程進行非常艱難，律師付出了艱辛勞動。當事人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經受住了精神上的巨大考驗，最終在當事人和律師的不懈堅持，以及資深法官對法律正義的追求中迎來曙光，真正維護了婦女和兒童的權利。這個案件至少有以下幾個問題值得我們關注：

1、              什么是人身保全，人身保全的作用；

2、              嚴重家庭暴力怎么取證；

3、              一方轉移夫妻共同財產，該如何收集證據；

4、              法院對存在嚴重家庭暴力和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裁判標準是什么；

5、              法院對精神損害的裁判標準是什么，能夠支持多少精神損害賠償金。

案件回放

男方李某和女方嚴某通過網絡于2007年年底認識，并于2008年5月在佛山禪城區(qū)民政局登記結婚，于2011年7月生育小孩。

由于婚前缺乏深入了解，雙方草率登記結婚，婚后男方逐漸暴露出性格暴躁的本性，經常為家庭瑣事大發(fā)雷霆，對女方實施家庭暴力。男方在女方剖腹產后第三天因為生活瑣事對女方實行的家庭暴力，此后雙方因為家庭瑣事多次發(fā)生爭吵，男方多次對女方實施了嚴重的家庭暴力，女方多次報警并有報警回執(zhí)、筆錄、驗傷報告和醫(yī)療記錄等證據加以證明。女方因為無法忍受男方的家庭暴力，認為自己一直因為男方的家庭暴力而生活在恐懼之中，于2013年4月帶小孩在外居住，開始和男方正式分居。

基于上述事實和理由，女方于2013年5月委托羅光飛律師正式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1、解除婚姻關系；2、婚生子由女方撫養(yǎng)，對方支付撫養(yǎng)費每月3000元；3、請求對夫妻共同財產依法分割；4、請求支付精神損害賠償3萬元。

男方在人身保全聽證程序時答辯稱：1、雙方確實沒有什么夫妻感情，但因為孩子還小，如果離婚，不利于孩子的成長因此不同意離婚。2、自己根本沒有對女方事實家庭暴力，是女方自己像精神病一樣，只要是吵架，就會大喊救命。

一審先后進行了三次開庭，前兩次開庭男方均當庭陳述雙方沒有感情，沒有和好可能，且在出庭時均有律師在場，并當庭提交了書面答辯狀，陳述雙方沒有感情，沒有和好可能，同意離婚。在第三次開庭時，作為女方的律師，根據申請法院調取的證據變更了訴訟請求，要求分割男方隱瞞的夫妻共同房產一套。男方因為自己的財產被調查再被請求分割而改口稱雙方夫妻感情非常好，不同意離婚。但是女方仍然堅持自己的訴訟請求。

一審判決

本院認為，本案為離婚糾紛。根據本案查明的事實，原、男方經自由戀愛而結婚，具有良好的感情基礎，雙方結婚已五年，且婚后育有一子，已建立起一定的夫妻感情。雖原男方因性格差異、婆媳相處不融洽等原因產生矛盾，導致雙方感情出現問題，但男方表示希望與女方和好，亦作出了愿意一家三口另行租房住的承諾，女方應給予男方溝通和改正的機會。只要雙方珍惜夫妻感情，互諒互讓，相應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行為，可以改善彼此的關系，重新建立良好的家庭生活。因此判決駁回女方請求離婚的訴訟請求。

二審審理

女方不服一審判決，向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認為一審判決認定男女雙方具有良好的夫妻感情基礎，夫妻感情沒有完全破裂屬于嚴重的事實錯誤。夫妻感情的解除即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沒有保障，女方一直生活在男方的家庭暴力的恐懼之中，又何來的感情可言。且一審法院沒有根據女方的申請和法律規(guī)定依法采取人身保全措施，導致女方在訴訟期間受到男方的嚴重騷擾和威脅。在二審上訴期間，男方多次找到女方，給了女方巨大的心里壓力，并在期間，男方對女方事實了嚴重的家庭暴力，女方報警求助并提供了相關的照片。

二審法院經過審理后認為，應否準予雙方離婚取決于夫妻感情是否破裂，判斷夫妻感情是否破裂，應該從婚姻基礎、婚后生活、離婚原因、夫妻關系的現狀和有無和好可能等多方面綜合判斷。本案當事人經過網絡認識、均自述缺乏深入了解，相識時間不長登記結婚，婚姻基礎較差?；楹笊钜约半x婚原因看，雙方性格差異和婆媳關系等發(fā)生矛盾，現在已經分居而難以改善生活狀況。女方多次以家庭矛盾報警求助，男方在一審庭審中對是否離婚表達先后矛盾，女方離婚態(tài)度堅決。在上訴期間再次發(fā)生肢體沖突導致雙方均有外傷，婚后生活無法改善，因此認定夫妻感情已經破裂且無和好可能，女方離婚請求應予支持。依法發(fā)回佛山市禪城區(qū)人民法院重審。

重審一審審理

發(fā)回重審，女方仍然堅持一審時的訴訟請求，并當庭提出男方轉移夫妻共同財產，請求判決男方根據婚姻法第四十七條的規(guī)定少分夫妻共同財產。

男方辯稱：一、男方同意離婚。二、兒子由男方撫養(yǎng)對其成長更為有利。男方有固定住所和收入兒子出生后一直由男方的父母照顧，且男方的父母愿意照顧孫子。女方工作不穩(wěn)定，身體狀況較差，女方的父母年紀較大，不利于撫養(yǎng)小孩。三、女方要求男方支付精神損害撫慰金3萬元沒有事實依據。男方沒有對女方實施家庭暴力。女方攜帶兒子搬出去后，不允許男方及家人探視。男方為了看兒子而找女方，女方卻說男方進行威脅、恐嚇。

法院審理：

法院經過審理認為：

1、法院認為夫妻感情已經破裂，準予離婚。

2、男女雙方均有撫養(yǎng)小孩的條件，但是小孩2周歲，且訴訟期間一直和女方生活在一起，改變環(huán)境對小孩成長不利，因此判決由女方撫養(yǎng)小孩，男方每月支付撫養(yǎng)費2500元。男方每月可以探望四次，每周的星期日當日9時到下午17時，男方到女方住處接送。

3、男方在女方提起離婚訴訟后，解除購房合同，收回購房款，并稱購房款系向他人借款，已經予以歸還，明顯存在隱藏、轉移財產的意圖?！吨腥A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四十七條規(guī)定：對離婚時一方隱藏、轉移、變賣、毀損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夫妻共同財產時可以少分或不分。綜合本案案情，本院酌定對原、男方的夫妻共同財產按女方占六成，男方占四成的比例進行分割。

4、對于女方主張男方實施家庭暴力的問題，經本院認定男方的行為構成家庭暴力?！吨腥A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實施家庭暴力，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因此，女方據此請求損害賠償，本院予以支持。但是根據佛山市的經濟狀況，女方請求數額過高，本院裁定精神損害賠償數額為人民幣1萬元。

律師點評：

這個案例是羅光飛律師從事法律工作以來代理的離婚案件中唯一的一個一審判決駁回離婚起訴后建議當事人上訴的案例，也是唯一的一個同時涉及行為保全、家庭暴力和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離婚案例。本案至少有以下幾點值得我們關注：

一、盡管行為保全有明確的法律依據，但是作用有限，讓法院作出保全裁定非常之艱難

行為保全是2012年新修訂民事訴訟法的新規(guī)定，民事訴訟法第一百條 人民法院對于可能因當事人一方的行為或者其他原因，使判決難以執(zhí)行或者造成當事人其他損害的案件，根據對方當事人的申請，可以裁定對其財產進行保全、責令其作出一定行為或者禁止其作出一定行為;當事人沒有提出申請的，人民法院在必要時也可以裁定采取保全措施。

人民法院采取保全措施，可以責令申請人提供擔保，申請人不提供擔保的，裁定駁回申請。

人民法院接受申請后，對情況緊急的，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作出裁定;裁定采取保全措施的，應當立即開始執(zhí)行。

本案女方根據該條文的規(guī)定向禪城區(qū)人民法院申請了人身保全，禪城區(qū)法院對此進行了聽證程序。法院認為本案沒有證據證明男方正在對女方事實家庭暴力，最終做出了不予保全的裁定，并解釋人身保全涉及身份關系，且可能導致家庭矛盾激化，在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男方有實施暴力的行為的，不能輕易做出保全裁定。

佛山離婚律師羅光飛作為女方的代理律師認為法院慎重做出保全是正確的。但評價申請人是否人身受到威脅時，應該對申請人提交證明男方存在家庭暴力的證據、當事人提出離婚的原因、婚后矛盾激化的原因等綜合判斷男方有沒有實施暴力行為的傾向。本案保全行為聽證時女方和代理律師極力要求保全，但遺憾最終法院還是做出不予保全的裁定。在訴訟的過程中，當事人多次打電話向本律師求助，說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本人再多次給承辦法官電話，要求法官給予對方警告，并對保全提出了復議申請，但是被駁回。也許是女方和律師的一次次申請沒有結果，讓男方更加大膽，男方不但反復找女方，而且在二審上訴期間，男方跑到女方上班的地方對女方實施了暴力行為。

盡管最終法院支持了男方存在家庭暴力行為，應該給與女方精神損害賠償的訴訟請求。但是從本案可以看出，在法律有明確規(guī)定的情況下，女方也申請了行為保全，但是女方最終還是沒有避免在訴訟期間遭受家庭暴力，壹萬元的精神損害賠償恐怕永遠無法彌補當事人精神和身心做遭受的創(chuàng)傷。作為女方的代理律師已經感受該法律條文作用之有限，維權之艱難。

二、法院對家庭暴力證據的審查非常之嚴格，精神損害賠償標準過低，難以彌補當事人受到的傷害，也起不到對過錯方的懲罰作用

本案女方多次報警求助，且有筆錄，病歷和醫(yī)療票據，第一次訴訟時法院認為所有的筆錄盡管有報警回執(zhí)、警察處理事件的筆錄，病歷和醫(yī)療發(fā)票等證據，但是只有女方自己陳述被男方實施了家庭暴力，男方在筆錄中從未承認自己向女方實施了家庭暴力，因此不予認可。

在實踐中，來找本律師的部分當事人稱報警沒有用，警察說是家事不予處理，這也是導致部分當事人反復遭受家庭暴力的重要原因。本案如果不是在二審期間再次發(fā)生嚴重家庭暴力事件，也許法院還是對男方的家庭暴力行為不予認可。這證明在離婚案件中，家庭暴力舉證非常是艱難，讓法院認定家庭暴力就是更加艱難的事情。

另外法院過于對證據形式的要求，而不根據案件綜合考量行使自由裁量權是導致家庭暴力難以被追究的重要原因。以本案為例，在第一次開庭審理時，女方先后四次報警，且有多次警察所處理的筆錄，以及女方的病歷和醫(yī)療票據等資料，結合當事人請求離婚的原因，應該是可以判斷出男方存在家庭暴力行為的。男方所闡述的，女方像精神病一樣，每次吵架就喊救命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女方已經因為家庭暴力形成巨大的心里恐懼，但是這種恐懼的心里絕不會自然形成，只會因為男方的暴力而形成，否則男方做說的應該就是虛假陳述。因為一個普通人最基本的判斷，那就是夫妻在通常情況下的吵架行為，如果雙方精神都正常，如果沒有嚴重的家庭暴力行為肯定不會報警和大喊救命，最關鍵的是多次報警求助就更加證明問題的嚴重性和復雜性了。當然法官自由裁量權的行使是真正考驗法官水平的事情，發(fā)回重審的法官這一點還是讓當事人信服的，所以最終當事人都接受了發(fā)回重審的一審判決的結果。

當然精神損害賠償標準是本案不得不說的事情，本律師從佛山地區(qū)領取的涉及家庭暴力或者婚外情的判決書，都是判決賠償1萬元。而本律師從深圳領取的糾紛判決書，基本都在3萬元到10萬元不等，這明顯反應出不同地區(qū)法院裁量標準的差異。就我個人的觀點而言，本人認為深圳法院對精神損害賠償的標準更加合適，既能體現精神損害賠償金對受害人精神的撫慰性質，也能體現對過錯方的懲罰性質。佛山地區(qū)1萬元的裁量標準，象征性質大于實際意義，無法真正保護無過錯方的利益和懲罰過錯方。

三、對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裁判體現對過錯方的懲罰和對無過錯方的保護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四十七條規(guī)定：對離婚時一方隱藏、轉移、變賣、毀損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夫妻共同財產時可以少分或不分。發(fā)回重審一審法官綜合本案案情，酌定對女方、男方的夫妻共同財產按女方占六成，男方占四成的比例進行分割。本律師認為法院的判決無疑是準確和合理的，不是因為支持本律師代理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就是準確和合理，而是法官準確認定了案件事實和準確適用了法律，根據案情平衡了當事人的利益，所以贏得當事人，包括本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