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學員起訴英語培訓機構退還學費，同時要求商場的運營及業(yè)主方承擔連帶責任。法院認為，商場業(yè)主只出租商鋪，商場運營方只負責商場管理，均不參與商鋪的經營，也不負有審查和確保英語培訓機構等商戶資質的法定義務。因此，商場的出租方及運營方無需承擔責任。

一、基本案情：

案由：教育培訓合同糾紛

       2016年12月，莊某與言某公司簽訂《教育培訓合同》，服務期限12個月。該合同約定，言某公司向莊某提供英語培訓服務，學費為人民幣29,800元。莊某先向言某公司支付首付款人民幣3000元，又通過某貸款分期APP向平臺借款人民幣26,800元用于支付學費。2017年9月，莊某與言某公司另行簽訂一份《教育培訓合同》，約定將原培訓內容升級為終身制，莊某需要續(xù)費人民幣60,500元。于是，莊某又向言某公司支付人民幣30,500元，并通過某貸款分期APP向平臺借款人民幣30,000元用于支付學費。

       在接受英語培訓的過程中，莊某發(fā)現(xiàn)，言某公司存在授課老師頻繁更換、授課水平極低、教學服務質量極差等眾多問題，實際服務與其承諾內容嚴重不符。經多方了解后得知，言某公司根本沒有取得英語培訓的相關資質，不能招收學員開展培訓。后在2018年8月，言某公司突然通知莊某，因其與松某公司的房屋租賃合同到期，所以要將教學地點變更到5公里外新地點。前述變更造成莊某上課的極其不便，且言某公司在合同中已明確承諾，教學地點不會改變。2019年3月左右，言某公司跑路，拖欠大量員工工資、商鋪租金及物業(yè)管理費等款項。

       由此，莊某等大量學員紛紛將言某公司告上法庭，莊某要求言某公司返還未履行的合同款項并支付違約金共計人民幣90,300元。同時，莊某以作為商鋪柜臺出租者的松某公司和商場運營公司未能審查言某公司的辦學資質，未盡監(jiān)管義務為由，要求前述二者對言某公司的違約行為承擔連帶責任。

本律師代理商鋪方松某公司及運營公司，抗辯的主要內容如下：

1、松某公司于2015年4月與言某信息咨詢公司簽訂的《商鋪租賃合同》，雙方在3年的租賃期限到期后，即在2018年4月早已辦理完退租手續(xù)，終止租賃關系。此外，本案中的言某公司與言某信息咨詢公司系兩個獨立的企業(yè)法人，松某公司與言某信息咨詢公司簽訂房屋租賃合同時，言某公司還未成立，言某公司不是承租方。因此，松某公司與本案沒有直接關聯(lián)，不是本案的適格被告。

2、運營公司僅是接受業(yè)主委托管理商場運營工作的受托方，與本案沒有直接關聯(lián)，不是本案的適格被告。

3、松某公司及運營公司既非展銷會的主辦單位，亦非柜臺的出租者，只是租賃房屋的出租人及接受委托管理商場的運營方，不符合《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四十三條規(guī)定的情形。因此，松某公司及運營公司不應承擔任何責任。

法院經審理認為：

       原告莊某與被告言某公司之間的教育培訓合同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當事人應恪守合同義務。言某公司承諾不改變教學地點系對其服務持續(xù)性、穩(wěn)定性和便利性的承諾，實際系雙方約定的違約條款，約定的違約金為一半的培訓費，即人民幣45,150元。言某公司的行構成根本違約，莊某主張解除其與言某公司之間的教育培訓合同，并要求言某公司退回相應費用，有事實與法律依據(jù)。本院酌定按“總合同金額/總培訓時長×剩余時長”的方式計算應退費用。

       但，言某信息咨詢公司系商鋪的承租方，莊某主張言某公司為實際承租人，沒有事實依據(jù)。松某公司與言某信息咨詢公司建立的是商鋪租賃關系，而非柜臺租賃關系。即便言某公司系商鋪的實際使用者，其作為獨立法人，在固定場所內獨立經營，不屬于柜臺經營者。莊某主張松某公司承擔連帶責任，于法不合。莊某提交的消費憑證上沒有體現(xiàn)松某公司和商場運營公司的信息，無法證明松某公司和運營公司參與收費或參與交易，且作為商鋪出租方和商場運營方，并不負有審查和確保商戶資質的法定義務。

法院判決結果：

一、被告言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向原告莊某支付違約金人民幣45,150元；

二、被告言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其五日內向原告莊某退還培訓費人民幣43,413元；

三、駁回原告莊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由此，我方代理的商鋪出租方松某公司及商場運營公司均無需承擔任何責任。

二、律師提醒

（一）對于學員，應注意如下：

1、在向各類培訓機構報名時，應當首先了解清楚，該培訓機構是否具有相應的主體資格及辦學資質，并取得教育部門等頒發(fā)的辦學證書和文件。盡量避免被不良培訓機構欺騙，或因教學服務質量、教學水平等問題發(fā)生糾紛。如遇到沒有相關辦學資質仍然開展教育培訓活動的機構，可以向有關部門舉報、投訴。

2、在決定報名培訓時，應當要求與培訓機構簽訂書面的《培訓合同/協(xié)議》，明確約定各方的權利義務關系；不要輕易相信培訓機構的口頭承諾，所有約定內容都要落實在書面合同上；保留好自己一方的合同原件及相關培訓文件。

3、在交納培訓費時，要以轉賬方式支付至培訓機構的公賬，要求開具并保留好發(fā)票或收據(jù)等消費憑證。萬一發(fā)生產品質量或者服務質量問題，消費憑證可以作為重要的維權證據(jù)。

4、在與培訓機構發(fā)生糾紛時，要咨詢專業(yè)人士，并及時采取相應的維權手段。

（二）對于培訓機構，應注意如下：

1、在辦學之前，應當要先向有關部門申請并取得相應的主體資格證明及辦學資質，以免遭到相關部門的整頓、處罰，學員的投訴，甚至是引發(fā)訴訟糾紛。

2、在學員報名培訓時，應當與學員簽訂書面的《培訓合同/協(xié)議》，明確約定各方的權利義務關系，特別是在培訓課程和服務內容上要做到量化、規(guī)范化、標準化。

3、在收取學員培訓費時，應當以培訓機構的公賬收取，做好財務記賬，并向學員開具收款發(fā)票或收據(jù)。

4、在選聘教學師資時，應當嚴格審查教師的資質證書及教學經歷，并考核其教學能力。

（三）對于商場業(yè)主、出租方，應注意如下：

1、商場在出租商鋪、展柜時，應當與承租商戶簽訂書面《租賃合同》，明確雙方的權利義務及違約責任；特別明確，承租商戶應當依法經營，不得從事違法犯罪業(yè)務。

2、商場要審查商戶的主體資格，如涉及須有關部門審批或備案業(yè)務的，應當要求商戶提供相關的審批或備案文件；特別注意，如涉及在商場舉辦的展銷會、租賃柜臺或者消費者在購買商戶的商品或服務后將貨款統(tǒng)一由商場收銀的，更應當嚴格審查承租商戶所提供產品或服務的權屬、質量及貨物渠道等，以免因涉及產品質量、侵權等糾紛而承擔賠償責任。

3、商場在出租商鋪或柜臺時，盡可能要求承租商戶支付一定的保證金或押金，以防止商場因承租商戶原因而被追究責任可能產生的損失。

三、相關法律法規(guī)

《民法典》

第五百六十三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當事人可以解除合同：

（一）因不可抗力致使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

（二）在履行期限屆滿前，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主要債務；

（三）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主要債務，經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

（四）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

（五）法律規(guī)定的其他情形。

以持續(xù)履行的債務為內容的不定期合同，當事人可以隨時解除合同，但是應當在合理期限之前通知對方。

第五百六十六條 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終止履行；已經履行的，根據(jù)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當事人可以請求恢復原狀或者采取其他補救措施，并有權請求賠償損失。

合同因違約解除的，解除權人可以請求違約方承擔違約責任，但是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

主合同解除后，擔保人對債務人應當承擔的民事責任仍應當承擔擔保責任，但是擔保合同另有約定的除外。

第五百八十五條 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jù)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

約定的違約金低于造成的損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可以根據(jù)當事人的請求予以增加；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可以根據(jù)當事人的請求予以適當減少。

當事人就遲延履行約定違約金的，違約方支付違約金后，還應當履行債務。

第七百零三條 租賃合同是出租人將租賃物交付承租人使用、收益，承租人支付租金的合同。

《消費者權益保護法》

第四十三條 消費者在展銷會、租賃柜臺購買商品或者接受服務，其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可以向銷售者或者服務者要求賠償。展銷會結束或者柜臺租賃期滿后，也可以向展銷會的舉辦者、柜臺的出租者要求賠償。展銷會的舉辦者、柜臺的出租者賠償后，有權向銷售者或者服務者追償。

第四十八條 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除本法另有規(guī)定外，應當依照其他有關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承擔民事責任：

（一）商品或者服務存在缺陷的；

（二）不具備商品應當具備的使用性能而出售時未作說明的；

（三）不符合在商品或者其包裝上注明采用的商品標準的；

（四）不符合商品說明、實物樣品等方式表明的質量狀況的；

（五）生產國家明令淘汰的商品或者銷售失效、變質的商品的；

（六）銷售的商品數(shù)量不足的；

（七）服務的內容和費用違反約定的；

（八）對消費者提出的修理、重作、更換、退貨、補足商品數(shù)量、退還貨款和服務費用或者賠償損失的要求，故意拖延或者無理拒絕的；

（九）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的其他損害消費者權益的情形。

經營者對消費者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造成消費者損害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四、同類司法案例

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深圳市溫某某國際文化發(fā)展有限公司、婁某1合同糾紛二審（2020）粵03民終21961號：

本案一審法院判決：一、博某某公司自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婁某1、婁某2培訓費17943元以及違約金（以17943元為基數(shù)，自2019年7月15日起按年利率24%的標準計至實際清償之日止）；二、博某某公司自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婁某1、婁某2律師費3000元；三、姜昆對博某某公司的上述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四、溫某某公司對博某某公司退還婁某1、婁某2培訓費17943元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五、駁回婁某1、婁某2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為教育培訓合同糾紛。二審爭議焦點為：溫某某公司是否應當對博某某公司退還婁某1、婁某2培訓費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溫某某公司與博某某公司之間的合作協(xié)議約定，博某某公司使用溫某某公司的名義進行經營活動，同時雙方還約定溫某某公司不再經營與博某某公司相同業(yè)務，博某某公司也不得經營與其英語培訓無關的業(yè)務。從合作協(xié)議的約定可以看出，雙方就英語培訓方面系一種合作關系，博某某公司以溫某某公司的名義對外招生，溫某某公司提供場地并對博某某公司的招生行為予以認可。上述行為足以說明雙方之間存在合作關系，對外共同進行招生。在博某某公司不能繼續(xù)履行英語培訓義務的情況下，一審判決博某某公司退費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溫某某公司作為博某某公司的合作方，在實際履行過程中提供了教學場地，并允許博某某公司使用溫某某公司的名義對外招生，使得他人足以認定溫某某公司與博某某公司共同舉辦培訓。在溫某某公司沒有對外明確其與博某某公司之間的法律關系、責任分擔的情況下，其應當對博某某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因此一審判決處理正確，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上訴人深圳市溫某某國際文化發(fā)展有限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